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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痴”传人陈晓江:做了一件“自讨苦吃”的事!
来源: 发布时间:2021-06-24 22:33:00 作者:潘益风 字体:

  他曾是学霸,但多年走不出高考作文零分的阴影,跌落在一个大跨度的人生低谷;后以接近满分的成绩结业于华理工大学建筑结构设计班,仍然得不到施展舞台;人到中年他心理位移,琴文书画崭露头角,写出150万字的长篇小说《芙蓉外史》,但至今身分仍是楠溪江畔一农民。

  他是陈晓江,这个楠溪“怪”人又有新举动:两年前,曾被《光明日报》誉为“中国第一字痴”李延良双目失明,他接过其《辞海》纠错的重担,经三轮蚕山搜茧式的细心翻检,撰写了500多万字的《与〈辞海〉商榷补正》稿。“这真是一件自讨苦吃的事!”

  从一见如故,到一拍即合

  6月16日,我来到了陈晓江家中,他家中比较简单,最惹眼的就是他卧室里的床:一半铺着凉席,一半堆着书籍,泾渭分明。一旁书桌上电风扇对着电脑吹,“电脑散热不佳,严重拖慢运行速度,只能用风扇散散热。”今年60岁的陈晓江,身着常服,说话温润。

  “你看这里‘会有白头鸟集殿前’,应是‘曾有白头鸟集殿前’。”一谈到发现的错别字,就显得特别激动,他翻至《辞海》2009普及本中册第3955页,像记者展示就在刚刚发现的一处别字。

  接过他手中几乎磨出包浆的《辞海》,随意翻开一页,便见红笔圈出了一处处,正确的写在一边对照。“这都是我的老师圈出来的,每处错误他都记录在笔记本上。”陈晓江说,他的老师就是以净化语言文字为己任,尤其热衷于指出《辞海》的瑕疵,被余秋雨称为“一字之师”的李延良。

  陈晓江买过1979年版缩印本《辞海》,几十年来都以为它绝对没有错误的;以前谁要是提出《辞海》有些错误,他可能会认为是玩笑,甚至会挖苦“你算哪根葱”。直到2012年在常州遇到李延良,两人一见如故,李延良对汉字的严谨震撼了他。第一次见面陈晓江就奉上自己的长篇小说《芙蓉外史》,得知陈晓江想要将《芙蓉外史》要翻译成繁体版,两人一拍即合。2016年,在芙蓉书院举行的《芙蓉外史》研讨会就是经过李延良多次核对的精装本。会上李延良确定了陈晓江为衣钵传人。

  李延良不太会用电脑,查阅资料与发表研究成果以及与外界交流都受到很多制约,随着年龄的增长,视力也渐渐衰退,便期望陈晓江传承他的事业。

  撇开一切,

  只朝一个生活目标狂奔

  “老师要是还有一只眼睛是好的,我也决不会独自接这个盘,因为工程太大也太难。”陈晓江回忆,前年年初,李老师第二次中风而双目失明,为此要把修正《辞海》的担子正式落到他身上。但陈晓江说自己缺乏以净化和规范语言文字为己任的远大理想或奉献精神,一开始只是带着为高考作文零分扳回一点面子、为自己找个宣泄情绪出口的私心,答应把他的稿子整理出来并稍加补充,也算是合作出一本书,不枉师徒一场。

  谁知这越来越多的《辞海》瑕疵浮出水面,他有了一份深层次的担当。体会到了老师常说的,“看到错别字就兴奋起来。”“每天找出三五个错别字感觉找到三五枚金币一样。”凭借自己超强记忆力和能熟练使用搜索引擎的优势,通过网络平台,陈晓江把纠错战果扩大若干倍,在师父李延良纠错的基础上,奋力掘进,并于今年“五一”前,完成了500多万字的《〈辞海〉补正》(初稿)。

  “做这些事,有经济利益上的考虑吗?”“我真的不在乎那钱,只要改过来了,比什么都好,我就感到满足。”长坐冷板凳最难的是抵御出去工作、经商挣钱的诱惑。有朋友说:“你都说三五个月就完成的怎么搞几年还没搞好?你做公益也不能做几年啊,你就算出了书,《辞海》根据你的书修改了,《辞海》也不会给你钱呀。”他回复:“双目失明的李老师在掐日子等出书呢,这事我不能停下来。另外我们钻研《辞海》也从来没考虑谁会给我钱。”

  两年来,陈晓江足不出户,没日没夜拼命地干,每每枯坐到凌晨2点,以致头发渐稀。“我几乎停止一切社交活动,停摆一切兴趣爱好,就像凡尔纳《八十天环游地球》里的那只船,为了增加机器马力,增加速度,主人公把船上所有可以烧的包括桅杆都放锅炉里烧了,可谓撇开一切,只朝一个生活目标狂奔。”他说,去年他被查出胃部疾病需要手术,家里人一致认为都是《辞海》害的,从此不准搞《辞海》,再搞就要砸电脑,“命都没有了,还辞什么海?”

  在被推进手术室前,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灯,于是拿过家人的手机,在其记事本上记下电脑和备份优盘储存研究《辞海》内容的文件夹名,好像生死离别。

  在世俗中,“字痴”师徒,独守着这份常人难以想象的孤寂,并以健康为代价的倔劲,着实让记者为之感佩。随之,记者内心产生了一个疑问,师徒二人呕心沥血完成的500多万字的《辞海》补正(初稿)到底有多少价值?换而言之,它得到学术界的权威认可吗?

  《辞海》是在中华书局陆费逵先生主持下,于1915年启动编辑的汉语工具书,经一个世纪好几代学人千锤百炼的结晶,集中国单字、词语兼百科于一体的中国最大的综合性辞典。其学术性、严谨性与权威性不言而喻。在党报头条《草根“字痴”挑战辞海》一文中,有这么一段文字表述:从2015年底至2016年初,李延良先后给上海辞书出版社《辞海》编辑委员会主要负责人寄去了多封信件,指列《辞海》瑕疵,但都没回音。情急之下,他带着《辞海》勘误稿亲赴上海找他们。编辑委员会向李延良出示《关于读者李延良〈辞海〉部分材料的抽样审读意见》,说是曾根据信中的230类错误,抽检了8条,结果发现6条提错了,仅2条是提对的。此后,便没了下文。

  计划深入研究、收集永嘉方言

  受耕读传家影响的陈晓江,从小酷爱文学。文革后参加高考,因作文写得太怪异不得分名落孙山。改革开放中,他的身心都得了充分的解放,除一以贯之地钟爱文学外,曾经在华南理工大学数学力学系进修,还以四海为家,以“百业”为生,先后开过照相馆,搞过建筑,当过公司办公室秘书,到川陕一带养过蜂,办过汽车修理厂,开过图片社,北漂到京都经商学过字画和古琴。在积累生活的基础上,他痴迷地研读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他有极强的记忆力,许多名著里的段落和名句,都能背诵。

  也许正是这些原因,翻阅某些有瑕疵或缺失东西的地方,常有些异常的感觉,感觉不对劲,便强迫自己追查下去——自然,效率高了不少。就像陈晓江说的,知道了“鱼塘里哪里的鱼会比较多。”

  “1990年,我就开始从事电脑文字处理工作,那时候用的还是DOS,各个乡镇的一些地名上的生僻字,都是我帮着处理的,比如五氵束鸟。”谈起《辞海》补正的事,陈晓江表示,用两代人的生命相搏,笃志不倦,但错误在所难免,不当之处尚请大家谅解,也希望此举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能有更多的有识之士参与《辞海》补正,用章炳麟的话说,前修未密,只愿后出转精。

  在编撰期间得到金祎老师赠送的大量语言文字方面的书,也得益于互联网“国学大师”等网站的方便查阅,还得益于淘宝网上大量资料的方便选购。打算在新版《辞海》普及本、缩印版面世后重新编排调整,予以公开出版。

  补正《辞海》即将告段落,下一步,陈晓江计划深入挖掘永嘉方言,研究、收集各地的永嘉方言。其实在他的长篇小说《芙蓉外史》中,就加入了大量楠溪方言的元素。他说,“对方言的研究,其实就是对古老文明的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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