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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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第十九章
来源: 发布时间:2010-02-22 11:21:19 作者: 字体:
 娟娟又开始了她的讲述——

  我与包经理坐了二十来分钟头的小车,即到他的永茂公司。它在这个城的最东头。

  天色已黑蒙朦了。

  只见一幢高楼黑乎乎耸立在夜空中,可没有灯火。也许职工们已下班了。车子开进里边,才见生活小区灯火闪烁,那膳厅门口影绰绰有人在走动,职工们还在吃晚饭,还听到里面碗碟盘杯叮当叮当的碰撞响。

  包夫人听到小车喇叭响,立即出来迎接。她拿过我的那个花包袱,啧啧啧连声,责怪丈夫怎么来得这么晚,家里人等待着吃晚饭呢。她带我上楼,住进一个套房,里面有浴室,卫生间,还有小会客室,室内摆着一张雕花木床,洁白的被褥换洗过了。总之家具一应俱全,很洋气。我站在那里发呆?怎么住在这样的房子,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人招待?包夫人笑着说,今晚,暂时住在这里吧,明天再安排别处。她还说,她同老伴睡在隔壁,有什么事生活可有个照应。噢,这倒说得过去。包夫人,约四十多岁,体态瘦弱,衣着也很朴素,土里土气,像个农村妇女,她怎么会是大腹便便、西装革履的经理夫人呢?如果换了个地方,我还以为她是个农村老婆子在这里打工呢?她忙了一阵后,呆呆地望着我,瞅得我不好意思起来。啊,真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天仙女!她禁不住在口底夸了一句,问我多少年纪?有文化么?我一一回答。她还问我有男人么?我闭嘴摇摇头。她见了连说“好,好”,真是打着灯笼也难能找得到象我这样的人材。

  晚饭,她没下楼到职工膳厅吃饭,而同她的家人一起吃小灶。她在自已卧室隔壁灶房里特地为我做了四样的好菜。包经理洗了澡换了身便服,早坐在那里等候。我被他们这种过份客气弄懵了,还不知他们的意图,拘禁地站在一旁。包经理说,客气个啥,坐下坐下吧。他拉我坐在他的身边。包夫人说,既进咱公司,你就把你自已当作家里人一样对待。我的老包也是农民出身,虽然当了公司的大经理,可人儿挺规矩,凡在他身边做过事的女人个个都说他人品好,不象有的老板那么风流,见了个漂亮女人就垂涎三尺,像馋嘴猫。她说罢,把一块大排肉块夹在我的饭碗头。又说,你只管在他身边做事,他会把你当作自已的孩子一样对待,我同他做了几十年的夫妻子还不知道他的性儿嘛。包经理蹙起眉头,扫了老婆子一眼。说:“唉呀,你干么这么絮絮叨叨,少两句好嘛。”他打了个饱嗝,掏出张面巾纸抹抹嘴巴,对我说,你先休息休息,或到外面转转熟悉下环境。今晚,我还有点事需要出去。

  今天,包经理不知为啥,他的脸色不好看,不象在金山初次相遇那么开朗。

  包夫人见老伴下楼,追去同他耳语一阵回来。

  我又被包夫人带到她的房间里。这里也是一个套间,除了卫生间盥洗室,还多了一个小型会客室。桃木企口板原色的地面,贴灰色墙布清洁的板壁,还装有一个空调,可睡的却是一张油漆已经剥落了的老式雕花木床,就是五十年代东南沿海农村里最常见的那一种。除此,还有一介立地双扇门铜钉拉手的衣柜。办公桌呢,板面也开缝了,油漆磨损,露出泛白的细密条纹。

  这就是包经理的卧室?

  怎么样,不好么?包夫人说,这套旧家具是六十年代老包置办的。十年前公司大楼落成,儿子叫我们快扔掉。可我舍不得。我就喜欢睡旧床,叫老包睡在上面也不会忘记当年咱俩夫妻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永远不会忘记人我俩旧日的夫妻感情。不因如今富了,成了大老板了,就喜新厌旧。当年,咱家三顿吃稀饭,全家五口挤在一间破瓦屋,老包累死累活成年累月在涂田里滚了一身泥巴,还难以维持生活,可做梦也想不到如今会有这么大的一份家业。

  我问她怎么发得这么快?她说,还不是靠祖公积了德,给我们留下那么一片土地。二十年前这里还是荒无人烟。可时代一变,这里每寸土地变成黄金,真是寸土寸金啊。不过,她的话语一转,又阴沉下来说,这土地到底还是国家的,真正利用土地变得豪富的,在海滨区吃得香还大有人在。我问她的儿子在哪里?她说在深圳闯荡。这又怪了?!自已有这份产业还跑外面码头干嘛。包夫人只是叹了口气不语了。包夫人抬起头望着我,叫我安心在这里工作,老包决不会亏待我的。我问,到这里干什么工作?她说搞秘书还当公关,她称赞我长得俏,又有文化。还说她这个公司女职工有几十,可都是山里来的,相貌平平,粗手粗脚,不懂得礼仪,竟挑不出一个合适的人选。她丈夫每次到外面开会或洽谈业务或接待什么客人,瞧见别的老板伺候的女人个个像貂蝉,而他身边的则那般粗手粗脚,使他抬不起头来。这姑且不要说,最要命的是不能吸引客商,影响公司业务开展。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待我如上宾,好像希望我在她们公司长期干下去,他们哪里知道我是怀着另一个目的来打工的——不是为了打听那个冤家的下落,难道纯是为了打工挣钱嘛。如果这儿找不到什么线索,我会长时期呆下去么?

  五月夜晚,蹲在房子里有点儿闷,我下楼到外边转转。这里不象城西那么繁华热闹,五光十色,街上人来人往,而是十分寂静,灯火稀稀落落,车辆很少在公司前面通往。公司占地面积很大,除了临街的那幢办公大楼,大楼西边还有一字儿排开的宿舍,亮着灯光,男女们饭后在谈天、嬉戏,给这个幽静夜晚充盈一点欢乐生气。挨在职工宿舍的低矮食堂膳厅,黑糊糊的,只有一二人在暗淡灯光中冲洗忙碌。

  绕过去,在公司后面还有一个两个足球场般大的停车场。凭着附近射来的灯光,它的四周用竹篱笆围住,里面停放着几辆卡车,堆放着建筑材料。总之,这里的一切,好象有过往昔的辉煌,可如今却给人一种败落的感觉……

  一阵阵海风吹来有一丝寒意,我回到自已的房间。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想起白天唐主任的话,这公司的老总和他的家人的确很厚道,但想不到如此热情招待我她们出于一种怎样的目的呢,仅仅想招聘我当公司里的秘书?……

  因为白天太劳累,我一躺下就睡着了,可也不知怎地被弄醒过来。我侧耳一听,隔壁房间还有人声谈笑。我摸出手表一看,正是午夜一点。好象包老板刚从外边才回来,为我的事在同他的老伴在争论着什么。我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可她们的嗓音很激烈,又很低,听得不十分真切。于是,我下了床光着脚,悄悄儿走到门边,轻轻地开了门,露出一条缝,可声音就明亮得多了:

  “又要让她走?”

  “噢,是的。”

  “这女人百里挑一,难找呀。”

  “是的,为了寻找这样的一个女人,劳务市场我不知跑了多少趟。”

  “你就是为人家选送?”

  “对!”

  “我以为你雇她当自已的秘书嘛。”

  “瞧你想得多美,懒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咱公司是老钱的下属,也缺人材。”

  “正因是这种关系,就得献出。如今社会嘛大鱼吃小鱼,人家大是大鱼,咱是小鱼就要被人吃。”

  “瞧你呀,真没出息。当这样的经理比当人家的儿子还不如。依我看,咱公司干脆同他脱离关系。”

  “真是妇道之言,这谈何容易。在未名市搞房地产,就算你是孙悟空有七十二变,可难能逃得脱这个姓钱的如来菩萨的手掌呢。”

  ……

  “更何况——”

  “什么?”

  “咱们还有求于他。电视大楼建成后,明春海员俱乐部还要承包,凭咱公司这样的设备条件,若公开投标,咱弄到手么?还得靠老钱开恩照顾。”

  “他们的消息好灵通,咱公司来了个女人,就知道了。”

  “未名市,处处有他公司的耳目。”

  ……

  我睡意完全没有了,心里激起了一圈圈波澜,渐渐不安起来。钱老板是哪家公司?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只不过有点儿文化,昨天到这到这里怎么就被他们知道?竟被他直接点着名非要我去那里不可?……
事情好蹊跷?!

  翌日清晨,包经理找我谈话,要我去那家公司做事。我一听就火了,说他的欺骗行为,否则,昨天就不会跟他到这里来。包夫人听了也帮我说话。最后,包经理觉得自已理亏,耷拉着脑袋,不语。

  我勉勉强强地留了下来,可他们没有安排我工作。我依然睡在那个套间里。

  那个钱老板是怎个模样?我很想了解这个神秘的人物。包夫人说,他是未名市首富,钱多,势大,也是市府台面上的人。谁知没有隔风的墙,包玉山为他选美的消息,当天就在公司职工中间就传开了。这天上午,当我下楼出现在职工们面前,他(她)们就知道我是昨晚刚来的,怪不得一来就如此受到包经理热情款待。一双双羡慕、惊讶、好奇、嫉忌目光向我射来,他们带着各种复杂神态瞅着我,弄得我很不自在。我低着头朝公司办公大楼走去,可包经理不在办公室,坐在那里却是一个俏丽女人在整理文件。她见到了我高兴地起来招呼,问我是昨晚刚到的嘛,我点头称是。她高兴说她可交班了,向我交代办公室里一些事儿,并要我坐在她的位置,她说罢就走出办公室。

  我被弄得丈二金刚一时摸不着头脑,呆呆坐在那里等着待包经理。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我闲不住了。望着办公室地面很脏,东西很杂乱,耐不住了,便动手打扫、整理文件。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我拾起话筒听,是市计委打来的,皇家俱乐部二期工程的图纸会审大后天会进行,邀请永茂公司派人参加。这重要的事儿就得记录下来,我随拿起笔筒里那根钢毛在记事本上写了一行字……

  “哈哈,谁叫你来上班啦。”包经理进来了。他站在门口环视办公室,窗明几净,办公桌上一叠叠的杂志,一摞摞的报纸,墙壁上挂的一本本文件册,被拾掇得井井有条,整整齐齐,他惊喜不已。他从我的手上接过记事本子,看着我刚写的电话记录,“嘿呀呀,字写得真漂亮……”

  他点头同意我暂留在他的办公室做事。

  可电话一个接一个打来,怎能向钱老板交差?包夫人经过瞑思苦想,终于向包经理献上一个“掉包计!”——可否把原秘书李妮当作新来那女子向正大公司推荐呢?

  包经理点点头满高兴,隔天立即派车将李妮送去。

  公司里出了禁令不准任何人将这个掉包的消息泄漏,可许多女职工不服气,还是暗地里聚在一起忍不住窃窃私语。说李妮有啥好?轻佻,拍马,谄媚,连包经理也不喜欢呢。可说她坏话的人,个个都争着想离开永茂公司。她们看到这里业务逐渐冷淡下来,羡慕正大集团公司待遇好,福利多,钱老板是未名市的首富,省里著名的企业家,人缘关系好,有开拓精神,又有市政府作它的靠山,在那里打工生活有保障,有奔头……

  可她们只是画饼充饥的空想而已。人儿长得不漂亮暂且不论,她们都没有文化,一句话素质太差。即使送她当中任何一个去,钱老板公司肯接受么?

  下午,永茂公司职工们,料想不到向钱老板推荐的厂花李妮,竟被遣送回来。包经理的掉包计当场露了馅,出了洋相,还被正大公司管事的臭骂一顿。

  包玉山在夫人面前叹了口气,说他们就是要那个下巴长着一颗美人痣的女人,她,不知在什么地方早被他们盯上了。还说非把她送去不可,这女人到他们那里还另有什么重用呀。

  ……

  怪!好像有鬼。我想,钱老板从未同我碰过面,他怎么知道我的相貌,还有我已到永茂公司做事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天亮,不仅包夫人,连公司里的姊妹们都劝起我来了,说去正大公司一定会弄到一个好差使,这是一次机会,不要错过。也有的说钱老板人好,待人宽厚,又关心职工人生活,同包经理是两类人,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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