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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第十一章
来源: 发布时间:2010-02-22 11:21:19 作者: 字体:
 出奇!出奇!真出奇!世界真有这样奇怪的事么?这个女人说自已不是娟娟,而是娟娟的妹妹,名叫苹苹,她的姊姊娟娟早已回家了。

  林惠人巴眨巴眨着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她的左下巴也生着一颗黑痣嘛,手中拎的这个花包袱,也是他在林院长办公室亲眼看过的嘛,世界的事难道有这样巧?。林惠人叫夏蕙莲再三回忆、辨认,可她仍然摇摇头,说自已什么都记不起了,在那天夜里躺在街上昏迷不醒,怎样被人送进医院?怎样做手术?她压根儿不知,直到第三天躺在医院病床上,才知自已已躲过了一场劫难。

  林惠人又问这个苹苹从什么地方来?何日到达未名市?她的姊姊现在哪里?她说自已当然也是江西婺源人,同娟娟是同父同母,相貌自然一样。还说姊姊在未名市打过工,她有紧要的事回家了。至于,姊姊在夜间在街上救病人等情节,连她也不知道。

  林惠人又问她的那个包袱哪里来?她又说姊姊叫她到医院里拿回来的。

  林惠人为解开这个谜,又跑到清水塘问老卢。卢医生回忆说,三个月多月前在那个大雪天,她身上只穿一件单薄,在我屋前路上行走,好像是个落难的女子,出于一种恻瘾之心收留了她。可从那天起,这个女子对他来说一直也是“一团雾”——“不识卢山真面目。”老卢说,她住在他家,少言寡欢,整天锁着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她还说自已男人死了,可常看到一个粗眉大眼的男人到这里找她,见他一来她就跟着他外出,问他是谁?她说是自已的同乡。他来干什么?说帮她寻找一个什么人。那个人究竟是谁?她又不语,尽管老卢对她如亲人,可她对他却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肯再说下去。不过,卢医生说,从这个女子诡密的行动来看,她好像有什么冤屈在身,但又不敢对人诉说,她害怕还有抓。说到这里卢医生又提起昨天下午那两个歹徒抓人的事,八成要来抓这个女子。

  苹苹第一天住上这样好的房子,第一天晚上躺在如此柔软的席梦思床上,老是合不上眼。她觉得林先生同卢医生一样,都是好人;在这个社会里,好人还是多啊。她终于找到这户朝思暮想的人家,总算不幸之中有幸。她几个月来在外漂泊、跋涉、惶恐、颠沛、劳累、辛酸……总算告一段落了。她觉得自已像一只在汪洋上经受大风大浪的船,最后,终于驶进一个平静的港湾,暂时得到了抚慰、庇护和歇息;又好象一个被遗弃在路旁的婴孩,终于睡在母亲酥软温馨的怀抱里。

  明月照纱窗,房间里通明。

  她的思绪多端,想想自己的身世、父母、丈夫、同命运朋友、还有自己的家乡,心潮起伏……

  随着月落,房间里渐渐变成暗淡,她的多端思绪慢慢儿收缩拢来,黑古隆冬。猛然,在她面前又浮现清晨在院子门口同那个女人相遇的情景,她怎么会在林先生这里呢?这万万使她想不到的,使她感到晦气,一清早就遇上这个丧门神。她恨死这个轻佻的狐狸精,给她带来无穷的痛苦,她嘀咕这个女人知道不知道几个月前她在钱家所发生的事,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她的心里躁动。

  她老想着这个刚刚离开的狐狸精,会不会对她构成危险呢。

  黎明前特别寂静,她在朦胧中,突然被远处号子声音惊醒了。怎么?!这儿离金山这样近,还能听到打夯声。可她凝神息气地再听,却什么声音也没了。噢,原来是一种幻觉。
隔壁有人开门。

  她忙起来走到窗边掠起帘子看,林先生起来上楼了。这时,东方已出现鱼肚白,湛蓝的天空还缀着几颗晨星,一个大好的天气。虽然一夜没睡好,还有浓重倦意,可应该起来煮饭了。

  夏蕙莲看丈夫今天这么早起来上楼看书,也没有睡意了,也起来趿着双绣花鞋子,慢慢儿走到房门,开了半扇门,又走回坐在床边躺椅子上歇息。她的眼睛老朝着门外向厨房间斜望过去,暗窥苹苹活动。“好俊俏!”她在心底暗暗地赞叹。今天这个苹苹已换了一身白底蓝条衣服,袖子挽起露出藕般的手臂,摆动着腰枝在忙碌着。她体态婀娜轻盈,手脚多么灵巧,忙着烧菜煮饭。忽然,她转过身,夏蕙莲看得更真切了:瓜子脸蛋,会讲话的黑溜溜杏桃眼睛,若没有下巴那颗美人痣,她简直是尊活着的维纳斯!夏蕙莲避开她的目光,忙起来走到窗边妆台前,对着菱花镜照了照自已的脸。唉,她简直认不得自己了,脸黄黄的浮肿一副病态,昔日一头瀑布样的黑秀发也不见了,代之是两寸长的焦黄短发,活象个尼姑,过去绰约多姿风韵哪儿去了?这是犯病后做过手术留下的印记。她不忍再看,扭过头来热泪涮啦唰啦滴下,双手捂住脸呜咽抽泣起来,悲叹自己这辈子完了。

  苹苹从自已房子里出来,听到夏蕙莲在房间里暗泣,赶忙进去问:“夏师妈,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夏蕙莲止住抽泣,摸出手帕擦拭一把泪水:“我没事,没事。”

  苹苹看妆台上那面镜子,又抬头望望悬挂在墙壁她同林先生结婚合影,她穿着身桃红色礼服是那么洒脱那么风姿绰约那么年轻而漂亮,她又望着她那张浮肿难看的脸,立刻明白她情绪变化的原因。她撩开她的头发看那刀疤留下的伤痕,轻轻地抚摸一下说:“您的病一定会好的!师妈,您放心,您身体一定会得到康复的。”

  她扶夏蕙莲上床,拉过薄薄的丝棉被子给她轻轻地盖上,并劝她好好将息,随后冲了杯牛奶放在她的床头,离开时将门轻轻带上。

  夏蕙莲还是止不住流泪。不过,流的是感奋的热泪,这个保姆的言行举止使她感受到无限温馨,而这种温馨只有从医院护士那里才能得到的。她想,既然她就是那天夜里她的救命恩人,可又为什么不敢承认?难道世界的事那么巧合,她真的是那个救命恩人的妹妹?

  这实在是个猜不透的谜啊……

  林惠人、夏蕙莲和莉莉三人吃了苹苹第一天煮的绿豆粥和蒸的白馍馍,小莉莉叽哩哗啦说个没完,说这粥煮得好不薄不稠,又极柔腻,非常好吃。馍子呢,蒸得又香又是软,馅子瘦肉剁得细拌小葱加豆腐,味道好极了。林惠人听女儿的议论只是抿住嘴暗地笑,心里也夸苹苹手段高,这粥真好吃。早晨喜欢食粥,似乎是林惠人全家人长期养成的老习惯了,每晨起来,空腹胃虚食粥一大碗,与肠胃相得,既节省又益健康。夏蕙莲嫁给他后,知道他的胃口,每天早晨几乎是煎粥。这个苹苹不知从哪里学得那么一手高超技术,煮的绿豆粥比她煮的还好吃。那三个保姆,每天煮粥不是熬焦粘锅,就是煮不透,顿顿使他全家扫兴。今天苹苹煮的粥,不只他和女儿高兴,连自已的妻子也打心眼里佩服。林惠人见小女儿那张红苹果的笑脸,也禁不住问苹苹:“你这手段哪里学会?”她坐在桌角头有点儿腼腆,两颊现出一个酒涡笑着回答:“贫穷人家嘛,煮粥谁也会。”她又觉自己话说得不妥,又改口说:“不过你们是大户人家,需要爱吃些滋补身体的其他什么鱼生粥、八宝粥之类,今后我试着煮吧。不过象师妈这等身体还是多吃点糯米粥为宜,可滋养胃气。”说到这里,他喜不自禁地说:“啊,太好了,太好了,明早就煮糯米粥吧。”

  早晨七点,莉莉系上红领巾,背起书包上走到院子大门口时,被苹苹喊住:“等等!”林惠人一怔。不知她有什么事。

  苹苹急急上楼拿着小莉莉那件绒衫褂子下楼,递给她:“拿去!”

  “天好热,穿它干嘛!”莉莉没去接。

  “昨晚电视台预报,上午天气变冷。”

  “我不怕冷。”莉莉的手交在背后,仍不接。

  林惠人在旁看了深受感动,连昨晚气温预报,她也记住,如此关心他的女儿冷暖。他也帮着她说话:“阿姨对你多关心,衣服带去吧!”

  上午不到十点,太阳忽地躲藏起来,蔚兰的天空顷刻阴沉了,教室外边刮起了一阵风,操场上的尘土飞扬,天气突然转凉了,坐在教室里多数同学穿的尽是单衣,浑身像泡在冷水,牙齿打战碰撞,嘴唇冻得发青。第四节课后,同学们“哗”地从校门蜂拥出来,在街上迎着寒风撒腿跑起来。

  林惠人和夏蕙莲看天气骤然转冷,坐在厅堂一直等待女儿回来吃饭。忽然,小莉莉蹦蹦跳跳高高兴兴好像得胜似的走进院子,林惠人见她红喷喷的脸象红苹果,高兴地站起来:“哈,幸亏早上听阿姨的话,不然准把你冻坏了。”

  莉莉见苹苹阿姨在忙事,她过去把她搂住,并亲昵地说:“阿姨,阿姨,您真好,说天气要变就变,真是神机妙算诸葛亮。嘻嘻嘻……”

  林惠人与夏蕙莲互望发笑,频频点头对新来的保姆表示赞许。

  忽然,楼上电话铃响,林惠人上去接,一听是姜医生打来的,听了不觉一惊:怎么?她又病了!怪不得好久不来。在话筒里,姜医生的声音很轻很轻吞吞吐吐,好象有什么不便的话要对他说似的。林惠人握着话筒愣住,可听了半晌也听不出个所以来,他干脆搁了机急匆匆出去……

  苹苹惊疑地望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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