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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第九章
来源: 发布时间:2010-02-22 11:21:19 作者: 字体:
 “哼!你们这些猪猡,懂得什么道理?”

  “你骂人!”

  ……

  猛然,从前面破屋里隐约传出吵架声。卢医生急急忙忙带着林惠人前去,他们钻进一扇铁皮包的边门,屋子里黑漆如墨,灯光昏暗,臭气剌鼻,令人感到窒息。嗬,白白花花的蛇皮袋子装的拉圾堆积如山,只留一条窄窄的通道让人通过。地上东一张西一张简易木床摆开,屋脊下面拉圾堆上还搭着个台子,上面睡的也是人。在前面门口,围着一群人,都是衣衫褴褛的打工哥儿们。一个五十多岁老婆子,叉着手站在人圈里,咄咄逼人凛然不可冒犯的一副同人吵架的姿势。

  她看见卢医生过来:“老卢,你来得正好,替我评评理。”

  卢医生问:“什么样的事情?”

  “你瞧,你瞧,这屋子电灯,还有自来水都是老娘给他们装的;还有屋的瓦漏子,也是我雇老司摆的,让他们白白住着舒舒服服,房租分文不叫他们交取。可这对狗男女却没心肝,把检来的东西卖给别人,你说有没有理?”她叉着腰指指划划,溅着唾沫星子,好像将坐在地上那个女人一口吃掉似的:

  “说,说,这样做对得起我老娘么?你这个雷打刀劈的。”

  ……

  “出门人生活有难处啊,你行行好饶了她这一次吧!”

  “哼,瞧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头倒敢为她辩护,她是你什么人呀!”那恶妇格格格母鸡下蛋似地笑了一阵,随后说:

  “谁不知你这个老头,让人看很苦,这么大的岁数还出来捡拉圾,可夜里呢,倒乐着呢,同人干着那风流的事,羞死人了,真是玷污了老娘这座屋子……”

  “有何证据?你污蔑好人!”那个抱头一直蹲在地上的女人,霍地站起来,同那泼妇扭打一起:

  “打人呀,来人,快来——”

  啊,是春花?!林惠人傻了眼睛。

  ……

  从外面来了两个壮汉,凶煞神似地把连骂带哭的春花拖出去,又把那袋东西往门外一丢,里面衣物杂七杂八的东西撒了满地。那个老头为春花求情,可未待他开口,却又遭到那恶婆的一梭子骂:“你也给我滚滚滚!”

  ……

  林惠人瞧瞧大家敢怒不敢言,按捺不住情绪问:“她究竟犯了什么样法?”

  老泼妇打量他,直起眼睛问:“你是何人?……”

  卢医生看精头不对,忙上前将他们隔开,笑着向那老婆子介绍:“他是大学教授,市长的朋友。”

  老泼妇一呆,不相信似的,转而露出笑容:“先生,你来得正好,这场面看到了。啊呀,世上的人真难做,往往好心无好报。这屋原是钱老板的厂房,如今他发了,瞧我这个叔伯妹妹年岁大了,白白送给我搞点外快,我花了几千元把这屋子修了一番,让这些苍绳佬儿住,可那两个男女的心肝狗吃的,却同我过不去。我的兄弟同你一样,也是市长的朋友,谁也不敢惹呀。今天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了——哼!明天他们统统将被轰出去。”

  又是什么钱老板?林惠人追问:“钱老板是谁?”

  老泼妇装腔作势说:“讲出来吓死人,名字就叫钱良臣!”

  “钱良臣?!”林惠人吃了一惊。

  ……

  “是呀!”恶老婆子笑了,口中露出两颗金黄的牙齿:“你也想不到吧,嘿嘿。”

  她说了便得意洋洋地走开。卢医生为着春花的事跟着那两个壮汉向前面那幢屋子走去。

  林惠人想离开,可被这班穷兄弟姊妹们围住。大家见那恶婆子已走,于是,七嘴八舌向他诉起苦来。他们离乡背井流落到这个新兴城市,一时找不到工作只好躲在这里捡破烂,住进这破屋实在是够苦的了,可除了付房租,还要把捡到的破烂一定要卖给她。废塑料别处每斤6毛,而她这里只给你4毛,你瞧她多狠心……

  林惠人愤愤不平,他问起春花的情况,昨天她只是把捡到三多斤塑料瓶废品,只有这么一点点卖给一家收购站,不料被这个恶婆发现了。当拉起春花不幸婚变史时,他们叽哩哗啦话语就多了,有的说这个女人憨直,心里想什么就讲什么,一点儿也藏不住;也有的说这个女人神经了,在这里刚落脚,就当着他们这么多陌生人的面,诉起自已的苦来?说自已的孩子被疯狗咬了,死了,还说自已的丈夫给另一个女人姘上了,唠唠叨叨,不厌其烦重重复复,真是祥林嫂再世呀,可她的话也有人同情,如今她自已也有了一个伴儿……

  “怎的?谁呀?”

  “不就是刚才帮她说话的那个老头嘛。”

  ……

  林惠人的思想麻木了。这老头六十开外,春花还不到四十,怎么会看得上他呢?他不相信地望着他们带着各种不同表情的脸孔。

  “你不相信?可他们感情深哩,如今生米变成熟饭了,她肚子里有货了。”一个插嘴说。

  “扑嗤!”一个妇女捂住嘴发笑。

  “有什么好笑,只要有个伴儿能生存下去就是好,管他阿猫阿狗,像咱们这些人。”另一个妇女坐在炉子前吃米糊糊,放下筷子脸色一本正经。

  旁边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婆用匙子喂着一个婴儿,林惠人看了便问她这么大把年纪还出来。一个男子见问,停住手中活计,接上话茬:“困难哩,咱们都是安徽人。前年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去年又发洪水,逼得你无路可走,只好拖儿带小到这里干这等下贱的活。”林惠人关切地问:“政府没救济?”那人生气地说,“顶个屁用!发下那点米,几件衣服,被乡里那班人先捞走,还轮到下面我们这些穷棒子。”

  ……

  林惠人想着春花的事,挥手离他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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