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钦杰

　　傍晚下班一到家，就接到在上塘参加高考的儿子的短信，叫我明早给他带上网购的衣服，要换洗。我如释重负，赶紧去寻今天寄到的快件，有一包从广州寄来的，写着儿子的名字，还写着一行字，“此客户为未来总统竞选人，请快递哥微笑待之。”微商的幽默，令我一乐。

　　前天早上，上塘的朋友一个电话把我吵醒，问我什么时候带儿子过去，说已经给我们准备好午饭的菜。朋友家离考点近，是我临时告知要寄住的。想不到，他比我这个当家长的还热心。于是问儿子，儿子说吃了晚饭过去。妻有点担心，说应该去看一下试场熟悉一下环境。儿子说已经托同学去看了。高考前夕，儿子的淡定，我挺满意。我跟儿子说，明天考试不要紧张，考过的科目，不要去问对与错。

　　周日，高考第一天，妻在上塘陪考。感冒嗜睡，醒来已是上午九点。打开微信，妻在朋友圈发了十几条来自高考现场的见闻，还美其名曰高考现场报道：“阳光明媚，信心满满送儿子进入考场”；“考场外，站满陪考的家长。志愿服务车有序的送考生到场。加多宝免费向考生供应”；“儿子的班主任站在考点门口，给自己班的考生加油”……

　　傍晚，妻打我电话，说儿子考语文时，感到作文不满意；考数学时，有几道题做不出来，情绪很低落。我有点坐不住，便买了一筐本地杨梅叫同事开车过去。儿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副沮丧。叫他吃杨梅，挥挥手，表示不想吃。妻劝他不要把考好考差当回事，儿子不吭声。妻子见此想岔开话题，“下午数学考了出试场时，有几个学生靠在家长的肩膀上大哭。”不想还是绕不开考试，儿子听了，却忍不住笑了几声。 高考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多，同事开车陪我去考点等儿子。马路两边停靠着两排长长的车辆，三位交警在路中指挥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秩序井然。考点门口、马路对面站满了男男女女，有考生的父母，有考生的亲戚，还有高考服务志愿者。十多年前的一位同事看到我，与我打招呼。夫妻俩提着碗碗罐罐，给住在考点学校的女儿送吃的。几个貌似特意穿着旗袍的女人，撑着伞聚在一起，夸奖自家儿女的乖巧与听话。可能与她们熟悉的一位男人，站在圈外说，“读不读大学都没关系，我没有读过初中，同样可以赚钱。”话音刚落，一位女人用纸扇敲了男人一下， “胡说八道。”一声轻骂，引起哄堂大笑。我舅母与她三个女儿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两个小孩，身边带着两个。三表妹告诉我，她大姐的孩子也参加高考，一家三代人过来陪考。

　　第一个考生出来了，家长们便向门口靠近，出来一个被家长接走一个。一对古稀老人接着孙女，孙女心疼爷爷奶奶，叫他们不要每场在考点外等。儿子出来了，同事问他考得如何，我便抢着说，考过就算了，考好考差没关系。

　　上午考科学，看样子儿子考得不是很满意。饭桌上，儿子吃得很沉重。他问我他姐什么时候放假回来。我清楚，如果有念大四的姐姐在家，可以问问填志愿的事，儿子怕成绩考差了上不了心仪的学校。我便拨通女儿的电话，递给儿子。儿子说着说着，便露出笑容。挂了电话，我叫儿子去睡觉，儿子说睡不着。妻悄悄告诉我，说儿子昨晚一宵未睡好。

　　朋友吩咐他上高二的女儿，不要开电视，以免影响我儿子休息。儿子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样子。我们看着很心疼，想安慰几句，又怕他嫌啰嗦。一点半许，儿子睡着了，我的心“甜”了一下。过了二点，该去考点，我不想叫醒他。妻去做了一碗汤。二点十分，儿子醒了。妻叫他喝汤，儿子挥挥手说不想喝。

　　下午考试结束后，我给妻子打电话。妻子有点不愉快，可能是儿子在考场上没有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而落落寡欢影响她的心情。在回家的车上，儿子寄住的朋友家的妻子来电，说我儿子不想参加明天的自选模块考试，叫我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我考虑了一下，决定由儿子自己做主张，毕竟自选模块不影响普通大学的录取。想不到一到家，儿子发来短信，叫我给他带换洗衣服。我趁机给他聊了几句考题难度值，叫他不必担心，你考不出，别的考生同样考不出，不要去想考过的题目。

　　看来，儿子已想通考试的事，也决定不放弃明天自选模块的考试，在考试中，他战胜了自己，成长了，也成熟了。我把装着衣服的快件原封不动的放到袋子里去，明天起早送给他，想给他念念“此客户为未来总统竞选人，请快递哥微笑待之”的那句诙谐幽默的提醒话语，学一学穿着旗袍的女人的“撞彩”，让儿子开心地的笑一笑。 夜已深，我睡意全无，盼望着儿子睡个好觉，做一个不为名利所累的平凡人，吃得下、睡得香，爱自己与家人、爱他人与社会，自食其力，快乐自己，就如昨天高考作文透露的出来信息：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有文品又有人品，至于“总统竞选人”就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