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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踏歌
来源: 发布时间:2014-03-20 20:01:55 作者: 字体:

  艾青是中国新诗诗坛的领军人物,大诗人,被称为“诗坛泰斗”。高瑛曾以艾青夫人身份为人所知。但是,高瑛也是诗人,而且我认为她是一位杰出的诗人。

  高瑛的为人,坦率真诚,热情奔放。文如其人。她的诗正是她心灵的外化,是她人格的诗体表达。读她的诗,会受到真的震撼,善的启迪,美的熏陶。读她的诗,能获得心灵的净化。

  高瑛的精彩之作,大都为短诗。精炼,警策。这里可以举一些例子来说明。比如她写有《短句》十五首,有的两行,有的三四行,似乎每一首都是epigram!请看:

  在高傲人的面前/我要比天高/面对谦虚的人/我会比地低

  短短四行,就把一种既有尊严、又有理性的独立人格形象地表达出来。

  高瑛擅长于从吟咏对象中提炼出诗的精粹。请看她的《红豆》:

  红得真/红得纯/像鲜血的凝固/像缩小了的心

  《红豆》是从具象到抽象。但,也有反过来的,从抽象到具象。请看高瑛的另一首《风骨》:

  不要像雪花那么脆弱/遇到热就融化了/不要像柳絮那么轻浮/风一吹就飘然了/要像铁/给以火,就能成钢

  “风骨”原是文艺美学上的一个抽象概念。刘彦和《文心雕龙》中有《风骨篇》。“作家要有作家的风度和骨气;诗文要有诗文的风采和骨力。”高瑛这首诗以举重若轻的笔力,批判了人格和文风的“脆弱”与“轻浮”,使“风骨”具象化,变成铁,加以火,便成钢!读到这首诗的最后两行,顿时会感悟到诗人所赞颂的崇高人格之巨大精神力量!

  高瑛在诗艺的追求上常常达到较高的境界。她的语言纯净,段式简洁,韵律铿锵。大都是自由体,但并非“脱缰的野马”。往往是有某种自由度的半格律规范之作。

  高瑛写了很多首给艾青(或有关艾青)的诗,如《你就是你》、《给自己唱一支歌》、《我留下了你》、《题艾青画兰》、《思念》、《给我一个梦吧》等都是。高瑛对艾青真是一往情深!她写道:“斗转星移十四年/艾青,你在哪里//苦苦思念,无处寻觅/总是自己问自己//……要是你还活着/那该多么好/我会像影子似的/围着你转来转去//……给我一个梦吧/让我们相逢在梦里/我对你,说说我/你对我,说说你”。语言是如此直白,文字是如此简约,却道出了刻骨铭心,生死相约!

  高瑛有一首《藤》,仅三行:

  属你最多情/爱上了谁/就和谁缠绵一生

  这个藤,实际上是高瑛的自我写照。但,高瑛不是沉缅于感情的爱情至上主义者。她关怀人民的命运,剖析人间的疾苦。她不仅疼爱汶川地震中失去母亲的孩子,也付出同情给遭受战乱灾难的伊拉克儿童。高瑛的人道主义精神常常渗透在她的字里行间。

  由艾青与高瑛这一对诗歌伴侣,我想起了另一对诗坛双星,他们是十九世纪英国的伊丽莎白·巴瑞特·布朗宁和罗伯特·布朗宁。伊丽莎白写给丈夫的爱情诗《葡萄牙人十四行诗系列》成为千古名篇。罗伯特的《戏剧独白》等哲理诗成为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品。罗伯特对伊丽莎白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诗系列》倾心喜爱,赞不绝口。艾青称赞高瑛的诗《云》、《伞》、《红豆》、《你就是你》等篇章。在生活上,布朗宁夫妇的婚恋受到女方父亲的粗暴干涉,二人只能从伦敦私奔到意大利,在佛罗伦萨定居。艾青夫妇没有受到家庭的干预,却受到了严酷的政治迫害。艾青被划为“右派”,“充军”到新疆,艰苦备尝。如果没有高瑛的呵护,艾青的生命之线肯定会中途折断。

  艾青与高瑛——伊丽莎白与罗伯特,是东西两国诗歌史上先后辉映的“佳话”吗?如果说是“佳话”,那么其中一个蕴含着几许甜蜜,而另一个则包孕着多少苦涩啊!

  这本书,收录了艾青的诗数十首和高瑛的诗数十首。艾青的诗,早已名震海内外,已有不少诗评家对他的诗做过评价,艾青的传记也已有不止一种出版。对他的诗,我不用多说了。高瑛的诗,多数只流传在亲友之间,“养在深闺人未识”。这次公开面世,实在是一大幸事! ■ 屠  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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