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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村渔夫,见证消失的海洋捕捞队
来源: 发布时间:2013-12-05 22:23:29 作者: 字体:
 

  “雅村,以前都是以打渔为生的,最远的村民曾经到朝鲜、日本海域,近的在洞头、乐清等地。在这些老人的记忆中,当时的生活很艰辛,一出海都要连续一周的时间,天天是风里来浪里去,在渔船上吃、住,渔船几乎成了他们半个家,有时候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打渔……”近日,在本报长寿基因系列报道中,一篇关于《雅村:曾经的渔上人家》吸引我们的注意。

  据县志载:“东晋时期,永嘉先民已入海捕鱼。明孝宗弘治《温州府志》载:“宋代,永嘉土贡石首鱼、水母线、虾米、蟛蜞、龟脚。”鸦片战争至民国时期,海氛不靖,渔业停顿。《永嘉要览》载,民国31年全县有渔民4100余人,大多分布于天河、四甲、七甲、下垟、沙村、宁田等乡,至今已经有1600年历史。”为了还原当时的情况,记者于本周拜访了雅村。

  渔业兴起,从事渔业成了香饽饽

  如今的黄田雅村,在社会经济建设发展影响下,家庭小作坊式的行业在村内占了绝大部分。在雅村内错落有致的房屋里,随处可听见叮咚叮咚的机器运作声。他们早已不再打渔了,想要在村内一窥曾经打渔业的痕迹,怕是难以寻觅。原本还能在村内随处可见停靠在岸的船只,也早已不见,滩涂也慢慢地被占用。

  所幸,村内的老人多数对打渔有着比较深刻的记忆。“打渔啊?没有了。”“哦,你说以前的事情。那是有的。”“我也曾出海打过渔,浪头实在太大了,日子过得太苦了。”边上的老大爷,向我们比划起了自己出海时遇到的大浪。

  村内64岁的陈臣坚和67岁的叶长林都是原黄田海洋捕捞队的成员,他们对当时的记忆仍然有比较深刻的印象。

  据村民说,雅村的渔业,最早开始于明朝。“我们这一带有个说法,‘池头靠瓦窑、夹里靠竹刀、雅村靠打渔’。那时村民都仅限在瓯江、楠溪江流域进行捕捞,最远也就是在洞头一带。直到建国后,政府扶持渔民出海捕捞,我们才开始了海洋捕捞。”陈臣坚说,“1953年时,村里开始推荐能人金龙轻,由其带头成立了渔业互助组,当时的成员只有18个人,都是村内原本就从事渔业的人员,我的父亲也是其中的一员。”

  据县志载:建国后,政府大力扶持渔业生产。1952年春,开展渔业互助合作,县政府拔出大米3.8万公斤、扶持海洋捕捞。1958~1979年,县农业银行发放渔贷70余万元扶持黄田、七都、三江乡发展海洋捕捞。1954年黄田、七都等乡村相继建立渔业生产合作社,拥有专业渔户,从事瓯江和近海水捕捞。1956年,黄田乡村民联办1艘机帆船、1艘大篷船,率先投入近海水域捕捞。1962年,七都、黄田、三江分别建立海洋捕捞队,拥有机帆船14艘,从事敲罟作业。由于海洋捕捞业兴起,海水产品产量由原先的每年20多吨,上升到近1498吨。 “海洋捕捞业的兴起,从事渔业的人就成了香饽饽。一个打渔人,一年的收入是两三百元;一个种田人,一年的收入只有几十块。所以村内的很多人都想进入打渔队,但那时候捕捞队需要政府认可才能成立。而不久之后,村内也兴起了打渔副业组,视打渔为村集体。私人打渔都需要向村内报备,否则是不被允许的。”陈臣坚说。

  织网师陈臣坚细述打渔生涯

  陈臣坚18岁的时候开始从事打渔,是顶了父亲的“职”,才进入黄田渔业队。由于陈臣坚会晕船,曾经因此三天没法进一颗米粒,之后他选择成为了织网师,及时缝补被勾破的渔网。

  黄田捕鱼队在上世纪60年代末,成员就有74人了,以雅村村民为主,还有少数来自千石、三江地区的,共有三对六只船。“当时的船都还是木船,重达40吨,速度为80马。每次出船,会派出一对船,一艘坐25、26人,一艘8、9人等。每艘要有两个车师、船长、网师等。”陈臣坚说,“我们的捕鱼方式主要是采取对拖,将网分别系在两只船的尾部进行捕鱼,最早是敲罟作业。”

  而所谓“敲罟”,就是“以大群渔船敲响竹杠,利用震动来围捕黄鱼,一次围捕几十万,使大小黄鱼因脑部的受震荡浮水而死。

  “那时候的黄鱼,都是成山堆一般,当游到我们的船底时,能轻轻地将我们的船只浮起来。“敲罟”作业,是比较大型的海洋捕捞,一次作业单位人员多达百人,动用大小渔船30多艘,好像作战时的一支大部队,渔网长达120米,网捕产量高达几十吨黄鱼。但由于此作业对渔业资源带来许多危害,故在六十年代被禁止。”陈臣坚说。

  清人袁景澜《吴郡岁华纪丽》载,旧时东海潮头一直涨到苏州城郊,苏州有端午吃大黄鱼的风俗。温州亦如此,温州人家的红白喜事和重要宴请,只要经济允许,席面上总不能少大黄鱼;没有正式上席,也要折成红包,叫“黄鱼包”。温州人无疑是喜爱大黄鱼的,然而,那个年代,“大黄鱼只售5分钱1斤”的年代,大黄鱼换醋、换番薯干的情况很常见,吃不掉的大黄鱼甚至会拿去喂猪,扔在街头腐烂……

  60—70年代随着渔船机帆化的发展,渔民扩展较深的近海海域,并且逐步向外海渔场拓展。

  据介绍,黄田渔业队每年的清明后开始出海,重阳节时在返乡,这段期间主要是远赴舟山、朝鲜、台湾、日本边境捕捞黄鱼。下半年9月至12月,则开始在南麂岛、大陈岛等地近海内捕捞,主要以带鱼为主。

  “在渔船上的日子很苦,出海的几个月,船员会准备好100斤的大米,好酒的人则会带上7、8斤的白酒,配菜多以海鲜为主。最让人难受的,就是船舱里的淡水。淡水放置过久,会变得很浑浊,但大多数的渔民,都不会讲究,便会直接引用。一次县政府相关人员,也陪同我们一起出海捕鱼,因受不了这淡水,都会特地先烧成开水,把餐具烫过,再倒水来喝。”

  “最难受的是夜晚的时候,几乎无法视物,让人没有安全感。唯一可看的就是自己另一艘队内的船只,根据船尾灯的颜色才能辨认(在海上夜里,每艘船的船尾灯颜色都不同,或红或蓝或白,或不同颜色相间)。”陈臣坚说。

  “去深海打渔,我们都会花钱聘请舟山的船老大。他们的技术比我们好,往往不用知道天气预报,单看天、看云、看风,就能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海了。”陈臣坚回忆说,“船队出海,都不会到朝鲜、日本等国外的内海,主要是无法界定的海域内为主。济州岛的渔民捕捞技术并不是很好,他们一艘船才几个人,捕捞方式主要是单拖,将渔网系在一艘船上,所获量并不高。而台湾、日本的船设备就会比较好,已经是钢板船。”出船的次数多了,陈臣坚他们的船队也少不了会与台湾、日本、朝鲜等船碰上。陈臣坚说,“有一次与台湾渔船,发生过一次冲突。对方的船勾破了我们的渔网,由于之间货币无法交流,他们会选择补偿渔具。而在相同海域相碰时,有时候我们以人数众多示威,有时候会被他的钢板船吓到,而离开;但多数也会不了了之,不敢出太大的冲突。有时候船只太过靠近朝鲜内海海域时,朝鲜的人们就会拿着刀子向我们比划,以此来威胁,示意我们离开这里。若船只靠近日本的海域,他们都会拿炮弹吓唬我们,不打船只、也不打人,就往船旁边的海里打。”

 

  船老大叶长林难忘孤岛脱险

  叶长林打渔生涯,时间比陈臣坚更长点,能力也更强一点。叶长林其父也是原黄田渔业队,12岁便跟着父亲一起出去捕鱼,那时主要在洞头以内的水域,18岁便能独立地出海捕鱼。

  “为了捕获更多的鱼,我们会一直出船到朝鲜附近海域。从舟山出发,约20多个小时左右。在那一带总能见到台湾、日本、福建等地的渔民,大家都只管自己的,互相没有什么交流。”叶长林说。“在公海海域内,我们能见到自己国家的巡逻军队,以及天空里不断来回盘旋的飞机。大家都相安无事,没有什么冲突。”

  反而为了捕获更多的鱼,渔民的日子几乎是没时间睡觉的,无暇顾及其他国家的人才是最主要的原因。“每隔四十分钟,我们就得放网一次,等个半小时、或一小时就要起来拉一次网,然后又再放网,如此反复。”叶长林说。

  而让他最难以忍受的时候,就是12月的捕鱼期。“收网的时候,刚拉出水面的绳子便会结冰,有时候,手都会被冰划出血珠子,但我们只能忍,也不敢带手套,因为怕使不上力气。”

  在其捕鱼生涯里,最危险地莫过于一次孤岛遇难记。据介绍,约在60年代的一个冬日,叶长林的一艘船队的人刚完成捕捞作业,准备返航回家的时候,突然遇到了大雾大风浪。为了躲避,他们连忙将船只驶向了一座孤岛内。由于风浪太大,较为年轻的船员都跳上了岛,错过时机的一位老船员被留在了船上,向海内飘去。所幸,留船内的船员在经过一天一夜的漂流后,被巡逻的船队所救,并告知其他成员的情况。原本呆在孤岛上,没带任何粮食,没带上御寒衣服而孤立无援的船员也因此获救。

  时过境迁,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叶长林显然对此也十分释然了。形容在孤岛上的情景,叶长林只用了十分简单词语来表达,那就是“饿了就硬忍”、“冻了就硬熬”、“不过一死”。然而,当初遇难的船员,如今只剩下了叶长林一人了。

  渔民有常人无法忍受的苦,也有人无法体验的乐。舟山渔场是我国著名的渔场,在当时,周边一带省市区的渔业队停靠的港湾。“我们打来的渔,都会到舟山渔场进行买卖。当时条件不好,没条件保持鱼长时间新鲜,所以都到要到停靠的舟山渔场。各县市的船只捕获的鱼,都需要由自己县市的水产公司收购。” “在这里除了收过渔民捕获的鱼之外,还可以采购其他的食物、衣服。因在当时还是粮票年代,任何物品都可以用票来交换,而在这里,可以通过钱来购买物品,村里的人也大多会委托我们捎些猪肉给他们。”叶长林说,“在风浪较大的时候,我们有时候会选择到舟山旅游,最开心的是,可以看到免费的露天电影,这在家乡是没法享受的。”叶长林说。

  渔樵楼的序记录了曾经的过往

  有人把“戏也不看,先拿鞋回家。”形容捕鱼,宁愿有保证安全,而放弃捕鱼。据陈臣坚称,虽然如今黄田渔业队成员只剩下一半了,但在出海捕鱼期间,成员都未曾在海上出过事。

  到了上世纪80年代,因为海洋渔业资源枯竭,而开始纷纷收网。据县志载:“1983~1988年春,渔区家庭工副业兴起,渔民认为“下海打鱼十年,不如家庭工副业一年”,原为捕捞队的39名技术能手弃渔务工,加上银行收回了1955~1978年的全额渔业贷款,这些捕捞队先后卖船偿债,海洋捕捞衰落,1988年生产量为零,1990年仅150吨。”

  “苍山云影,蜃水潮淙。渔舟唱晚,响彻芦荻之滨;樵笛惊鸿,声绕罗川之浦。”如今,我们唯能在老人活动中心建筑渔樵楼上写的序,看到雅村曾经的过往。(记者 胡艺罗文/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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